2024年4月18日晚,中国比较文学学会跨学科研究分会第二届年会系列预热沙龙第三次活动、文字斋系列讲座第161讲暨四十二史科幻人文系列讲座第11讲在博雅学院报告厅成功举办。本次讲座以“何谓‘现实’?两个世纪以来的文学科学化尝试”为主题,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研究员梁展主讲,重庆大学中文系肖馨瑶副教授主持,来自重庆大学、西南大学、四川外国语大学等高校的数十名师生参与,现场氛围热烈。
现代“自我”的兴起对自然科学和文学产生了怎样的影响?十九世纪自然科学崛起催生的学科分化和对文学学科及其方法论探索提供了怎样的资源?二十世纪以来的物理学如何与形式主义文论发生共振?梁展教授围绕以上三个话题展开了精彩论述。
首先,他带领听众们回顾了现代“自我”的兴起对自然科学和文学的影响。
西方近代自然科学肇始于笛卡尔建立的理性主义哲学,而笛卡尔不仅提出了 “我思,故我在”的哲学原则,还在《形而上学沉思》以“我是”替代“我思”,将“我是”“我思”“我在”连接起来,得出对“自我”的认识,即“一个怀疑、理解、肯定、否定、可欲、不可欲、同时又能够想象和感觉的东西”。梁展教授强调,“自我”并非笛卡尔的发现,奥古斯丁早已开始通过独白形式来叙述自我。他的独白体文字通过理性和自我的问答寻求真理,与笛卡尔有异曲同工之妙。梁展教授认为,从奥古斯丁到笛卡尔,“自我”的兴起使人们开始面对自己(内在世界)和眼前的世界(外在世界),不仅为西方近代科学思想开辟了道路,也为近代文学的产生开辟了道路。
接着,梁展教授将时间推进至十九世纪,讨论这一时期自然科学方法论兴起使得人文科学面临危机,由此引起学科分化。梁展教授以古典语文学为例,详细讲述其“哲学—历史—哲学”的转向:沃尔夫的古典语文学由于历史意识的增长逐渐没落,尼采对语文学的研究则转向了哲学思考;而批判尼采的维拉莫维茨主张抹除“古典”,形成“历史语文学”;维纳·耶格尔又走了尼采的道路,主张发掘古典文化中蕴含的哲学价值,并由此发动了第三波人文主义。梁教授强调,古典语文学危机其实是整个德国知识界面临的危机,当时德国知识界以区分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为要务,古典学面临的科学主义和历史主义之争则是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之争的一部分。
除了知识分化,梁展教授指出,自然科学的崛起还催生了现代文学学科的诞生。梁展教授以古斯塔夫·朗松为例,说明十九世纪末的这场危机要求对文学学科的本质和适用方法做出定义,而朗松通过将科学主义、历史主义方法引入文学研究领域来应对危机,为文学学科和研究方法做出巨大贡献。
第三个问题则来到二十世纪,聚焦于形式主义文论(特别是英美新批评)和物理学的关系。梁展教授提出,虽然二十世纪以来物理学向量子物理学转向,由此产生的知识屏障在一定程度上妨碍了文学与物理学的交流,但小说家、文学批评家们仍因量子物理学受到了新的启发。梁展教授列举了威廉·燕卜逊将量子物理学中基本粒子状态的不确定性挪用至文学理论中、克劳德·香农以通讯技术知识为背景发现英语作为字母语言的“信息冗余”问题以及对热力学中“熵”的挪用等事例,说明了自然科学理论是如何成为文学理论的灵感来源的。
梁展教授沿时间脉络梳理了自然科学和文学学科的紧密联系,着重谈论了两个世纪以来自然科学的崛起对文学学科的学科建制、研究方法和理论产生的重大影响,引起了听众们的热烈反响,师生们积极地进行提问与交流。李广益教授向梁展教授请教了数智时代以技术模拟、创造出来的不具有自身存在的意识体,与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是否具有同构性这一问题。梁展教授认为二者从深层结构看具有同构性,并通过新结构主义主张主体消亡后产生社会结构问题这一案例加以说明。李玲教授就文化与科学主义的渊源、文化与文明的区别提问,梁展教授以德国文学运动为例说明了文化所具有的社会历史功能。此外,刘洋老师、斯维老师、石绘老师、罗宇老师和博士生黄亚菲分别从文学研究对自然科学概念的误用、文学与社会现实的联系以及文学、哲学、科学的联系等视角提问,梁展教授一一作了精彩解答。
最后,主持人肖馨瑶总结道,梁展教授带来的不仅是纵贯古今的精神盛宴,他关于文学科学化尝试的梳理更为在重庆大学这所理工优势高校如何发展新文科提供了智识指引,意义重大。
撰稿:孙洁
摄影:黄亚菲 潘子晴